4月19日上午,民进云南省委会举行民进界别省政协委员读书分享活动。省政协委员、民进云南师范大学基层委员会主委、云南师范大学地理学部教授孙俊分享了《极简云南史——值得传颂的三十个云南故事》读书心得。现将读书分享内容摘编,以飨读者。
(孙俊分享读书心得)
宏阔统一多民族国家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史的云南篇章——《极简云南史》阅读感知
由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写的《极简云南史》,精心挑选了值得传颂的三十个云南故事来呈现云南的历史面貌。这些故事流淌在历史的长河里,随着时间的线,将两千多年的云南历史聚拢在一起,呈现出历久弥新、生生不息的云南精神。阅读一个故事,也就了解了云南某一历史时期特定方面的历史面貌。限于专业背景,下面主要是从统一多民族国家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史的视角,向大家汇报学习后的认识。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始终高度重视民族工作和民族地区发展,将其摆在治国理政的突出位置加以谋划,放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千秋伟业中加以推进。特别是,习近平总书记主持二十届中央政治局第九次集体学习时强调,当前扎实推进民族团结进步事业的首要任务是“立足中华民族悠久历史,加强中华民族共同体理论体系建设”,并指出其路径是“两个结合”前提下“遵循中华民族发展的历史逻辑、理论逻辑,科学揭示中华民族形成和发展的道理、学理、哲理”。这就需要从纵向的历史层面,系统阐释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建构过程,揭示其理论演变脉络。
云南是祖国统一多民族大家庭的璀璨缩影,有15个特有民族、26个世居民族,少数民族人口1560多万,各民族大杂居、小聚居、相互错居的空间分布特征明显。习近平总书记2015年考察云南时,对云南提出“努力成为民族团结进步示范区”的希望。近年来,我省牢记习近平总书记的嘱托,把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作为云南各项工作的主线,将云南的各项工作都赋予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内涵和意义,推动云南民族团结进步示范区建设不断取得新进展。2024年2月27日,《中国民族报》刊发省委书记王宁的署名文章《把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作为云南各项工作的主线》,阐释了云南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工作的基本遵循、基本方向和重要意义。近年来,我省在整理地方文献,研究“三交史”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就,以科学求实的工作态度进行着《中华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史料汇编·云南卷》《云南省少数民族中华文化认同典藏》《云南省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古籍书系》《中国少数民族文物图谱·云南卷》等编纂工作。不久的将来,这些工作和《极简云南史》将会成为体现云南“三交史”的重要成果,全面、系统地展现宏阔统一多民族国家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史的云南篇章。
《极简云南史》体现的统一多民族国家“三交史”云南篇章有如下特征。
第一,全面书写了中央与地方悠久、和谐的统一史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连续性、创新性、统一性、包容性、和平性是中华文明的五个突出特性。这五个突出特性,在边疆地区体现得尤为明显。正是这五个特性,使得边疆统一、边疆治理、边疆发展一直是中国历代王朝国家治理体系的重要内容,也造就了多民族和谐共处的宏伟历史画卷。
边疆地区的国家统一史需要政治、军事、经济、文化、认同多方面的理解,从中可以观察边疆地区统一史的过程与方式。云南与统一多民族国家的统一史,总体上来说有两个鲜明特征:一是统一史历史悠久,二是统一史呈现和谐的央地关系、族群关系。
2018年到2019年,云南考古工作者对位于昆明市晋宁区上蒜镇河泊村的河泊所遗址进行了考古发掘工作,发掘出“滇国相印”“王敞之印”和“田丰私印”。“滇国相印”的出现,丰富和拓展了早前发现的“滇王之印”“益州太守章”的价值与意义,学界称之为“滇国三印”。这三印透露出,西汉时期汉王朝对滇王、滇国、益州郡的管辖与设置是不同于内地,亦不同于“藩属”的行政治理体系。在此后的历史进程中,诸葛亮威服南中、德被“南土”,南诏《南诏德化碑》,赛典赤行省云南,明代西南联防盟誓,宁洱1951年民族团结誓词碑等,见证了云南自西汉后在政治、经济、文化、认同等方面统一于国家的持续统合历史过程。
云南悠久的统一史,也是和谐的央地关系史、族群关系史。云南进入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开端,是以和平为主轴的民族关系史开端。羁縻制度在此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西汉初定云南后,“赐滇王王印,复长其民”。“滇国相印”的位置距离“滇王之印”的出土处仅700余米,恰恰映证了这种关系。东汉建武、永平时期,因西部都尉郑纯为政清廉,君长感慕,哀牢等群体来归。自此,云南整体上形成了与王朝国家不可分割的政治隶属关系。在此后的历史进程中,云南边地群体的“向化”,中央王朝的“改化”,结合羁縻制度、土司制度、改土归流,使得云南与中央王朝长期保持统属关系,偶然性的冲突也为这一历史洪流所冲蚀。在此背景下,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历史进程从未中断。“庄蹻王滇”“两汉移民”“魏晋蜀民南迁”(包括爨氏入南中)“蜀民入南诏”“元军入滇”“洪武大移民”等,不仅带来了内地的文化,也带来了内地的记忆,各民族长期和谐共处、共融,构成了中华民族演进“多元一体格局”的云南历史实践,塑造了云南各民族人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历史与记忆。央地关系史的重要人物如诸葛亮、李宓、忽必烈、沐英、鄂尔泰等,也为各族人民所传颂。
第二,全面展现了云南与内地波澜壮阔的多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史
我国百万年的人类史、一万年的文化史、五千多年的文明史,也是云南与内地在人群、社会经济、文化上的交往交流交融史。考古研究表明,云南是世界上早期适宜人类生存的地区之一。进入新石器时代,云南也是苏秉琦先生中国新石器时代考古学文化区系“满天星斗”说的重要区域之一,其内部文化类型多样。距今3500年以后,云南各地相对快速地进入青铜时代。青铜时代晚期,云南滇东、滇西形成了地域范围较广的方国,滇、嶲、昆明就见于《史记》的记载。在以上发展进程中,云南也是重要的人群迁徙、融合通道区域。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的一项研究表明,新石器时代晚期东亚南北方人群间存在较大规模的人口流动,并开始影响东亚人群的融合,南岛人群则与来自至少8400年前中国南部出现的人群有密切关系。
战国秦汉时期,云南与内地的交往交流交融更为密切,“庄蹻王滇”“秦通五尺道”“汉习楼船”“滇国三印”“巴蜀商贾”等历史记载、考古材料表明,云南与内地全面的政治、经济、文化、人群“三交史”不晚于西汉时期就已全面开启。魏晋南北朝时期,特别是南北朝后期,中原社会经济文化在云南以别样的方式发展,既有中原文化的瑰宝如两爨碑,又有中原人群、中原文化与云南土著居民、云南土著文化交融的典范爨文化的形成与发展。隋唐至宋著名的“天宝战争”“宋挥玉斧”故事,实际上只反映了当时云南与隋唐宋王朝央地关系的某些侧面,《南诏德化碑》、大理遣使通宋,特别是大理自称“中圀”现象,借助中原天水郡、琅琊郡、陇西郡等郡望现象,表明汉唐政治文化在云南已经是根基性的文化,构成历史时期“复数中国”的重要片断。元明清时期大一统王朝国家的再建构,在云南以土司制度、改土归流为主要特征,加之大规模的人群流动、儒学教育体系形成、滇铜京运、滇银开采,加速了云南与内地的一体化进程。